老赵,三期气化一班的协议工,主要负责打扫区域卫生,一张黝黑的脸颊布满密密麻麻的胡茬,长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十多岁的样子,是一个地地道道的“老陕”。他平时不怎么说话,但说起话来嗓音粗狂,像秦腔里的“黑撒(花脸)”,身上总带着一个播放器,播放着秦腔戏曲。三期装置开车后他就一直在气化工段就职,好多人都说他是“一根筋”。
我和老赵相识已有八九年时间,在单位我一直称呼他赵师,因为和父亲年龄差不多,出了单位我也会亲切的称呼他赵叔。我在渭南安家之前,就一直租他的房子,他收我的房租比左邻右舍少一百元,按他的说法,不投缘的人多五百元也不租!听他说出这句话,我的心里暖暖的,觉得一个外地人在渭南遇到这样一个好房东,真是幸运!并且觉得他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“一根筋”。
后来渐渐和老赵熟悉起来,好几次看到他和老伴儿吃着如同浆糊一样的饭,开始时不理解,觉得老赵过得也忒寒碜了,这样的饭怎么还能吃的那么香?不免泛起恻隐之心,时常把单位发的福利分与他一些。后来在渭南呆的时间长了,才知道他们吃的是一种叫做搅团的东西,是陕西的一种面食,深受陕西人欢迎,不免为我的自作聪明感到可笑。有时看他们吃饭,我会半开玩笑的说:“叔,你吃的那是个啥,看着香的很!”他操着一口老陕说:“搅团,美太太,给你来一碗?”我说我吃过饭了,但他一边说着一边非要给我弄上一碗,我看到他盛情款款认真的样子,这时候我开始有点明白大家说老赵“一根筋”的原因了。
老赵是个50后,好多从六十年代过来的人都是节约成癖,老赵也不例外。每逢冬过春来,现场机泵防冻胶皮管的拆卸与回收都是开春的基本工作,老赵负责胶皮管的回收工作,原本该淘汰的废旧胶皮管却被他整齐的码放在库房的一角,占据了很大的空间。技术员知道后哭笑不得,就说了他几句,他委屈的嘟嘟囔囔说着什么,大概意思是:他也是好心,皮管子还硬邦着,还能用,扔了怪可惜的。此时,我觉得自己之前对老赵的认识有点肤浅,我想他的 “一根筋”更多的应该是表现在工作中。
老赵文化程度不高,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,更别提协议工交接班记录了。有次下班前,他拿着记录本按时到班房让班组人员替他完成交班记录,并且一再强调分散剂加了十桶,压滤机房卫生打扫干净了,并拉扯着班长前去检查,当时班长忙其他事情,没时间检查,他就若有所思的走了,临出门还回过头来说上一句:“卫生干净了,分散剂加了十桶。”并且用手比划着,生怕班长记录错了,远望着班长记录后,他才放心的下班回家。这件事情让我深深明白了大家说他“一根筋”的原因了。
老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平时虽不怎么说话,却有一副热心肠;虽文化程度不高,却有着坚定处事原则。对于这份收入不多的工作,他比谁都干得踏实、干得认真;所干的工作虽是些简单重复的事情,他却总能做到极致,做到井井有条。这样的老赵看起来有点跟工作较真,有点跟自己较劲,正是因为这样,好多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“一根筋”!